产业投资基金：橘生淮北则为枳

　　天津渤海产业投资基金被国务院首家特批之后，产业投资基金的发展已成大势所趋。产业投资基金如此肇始，极具中国特色的试点——示范——推广这个一贯性常规。凡是对新鲜事物，必然采取政策驱动型的“特许”路径，然后加以大面积普及和展开。

　　作为国内基金所谓“区域型”、“行业型”等称谓的始作俑者，经历了十多年之后，就目前产业投资基金如此说法，已经有人就此提出疑义。不管如何，对产业投资基金的行政审批路径一日不消除，产业投资基金的“区域型”、“行业型”等就是必然的路径依赖。纯粹学理上的区域型、行业型、混合型等众说纷纭实属正常的互相学习；政策审批明示或暗含的路径不会有错。

　　天津渤海产业投资基金就是区域型产业投资基金的一例。

　　地方政府主权财富基金式的缘由和演变

　　产业投资基金为什么首批天津？这里其实有一个更高层的国家区域战略发挥作用：南有深圳特区，后有天津滨海新区，这是一个隐形策略，也是中国二十一世纪之初的新的“特区”示范路线，即以天津滨海新区为“导火索”，掀起综合开发试验区的新一波区域化改革开放新潮。

　　高层对天津市特殊政策之特的力度不可谓不大，而渤海产业投资基金筹备之初也确实在理解高层意图上相对准确。到了后来，却越来越差强人意，等到产业投资基金正式批准时，可以说基本变样，距原来准确的路线越来越远。渤海产业投资基金从一级地方政府开始，实际上是取其以点带面的功效。因此，这一级的地方政府非常关键。产业投资基金是作为市场发动机或者一个区域的市场孵化器被植入的，如渤海产业投资基金能够按照预想那样立足天津、辐射渤海、黄三角并示范全国，那才是真正体现了其本来的行政意图。

　　由于对产业投资基金的角色、功能、作用等缺乏恰当的认识和理解，中国的产业投资基金未来的困境并非在“特批”，而是在应用和操作上。与渤海产业投资基金甫一开始就有多家投资机构追捧有所区别的是，之后特批的产业投资基金在初期募集资金时将会面临障碍，即真正圈到钱的人或机构有没有产业投资基金无所谓，有了产业投资基金这一“特许”的则可能募不到钱。

　　地方政府对资本的热情可以说是原始的本能，没有一个地方政府不希望能够掌握和使用一个资本工具的。从上个世纪八十、九十年代初，地方政府到县这一级多有被自己直属或控制的投资公司，这些投资公司从某种意义上是地方政府主权财富基金式的机构。而且比现在的产业投资基金更符合其特性，即多以本地区为筹、投、融资为单元，最大限度地积聚本地财富。这也是先产业投资基金丢弃的这一“死角”：只想全世界融资，没想到自身脚下就是宝藏。

　　从十几、二十年前的地方政府省、市、县投资公司，到现在多以省一级政府相关部门为主导或策应的产业投资基金，隐约的脉络是相通的。假如说当年对地方政府投资公司的限制和取缔，是为了限制和梳理政府行政与市场工具之间的利益关系，今天的产业投资基金同样也面临这样的疑难。如果是政府行政对市场工具的干预是一种“侵蚀”，不如说是地方政府为了行政效能最大化的本能需要。十几、二十年过去了，政府与市场投融资工具之间具有“防火墙”的互利、互动关系仍然没有建立。产业投资基金又是一次历史性机会，似乎不可逆转。但是否运用得当，则充满悬念，产业投资基金要么是香饽饽，要么可能就是鸡肋。

　　区域性消散与行政权能集合

　　作为国家纵向即东、中、西部协调发展与横向的大西部和大东北、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交汇战略，无论是纵向或是横向，探索是中央对地方的放权自主方式，同时也是探索市场化改革程度。但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以国家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为联动，摈弃了直接对某一地区政府的行政特权赋予，而多从多地方政府联盟组合方式展开。产业投资基金未来的“特批”，会多从这方面考虑；相关地方政府之间的联盟和组合方式有多种，产业投资基金不能不说是一种最理想的集合制度。这就是说产业投资基金发展是必然的，但怎么发展还没有成型思路。

　　很显然，地方政府以及目前申报产业投资基金“特批”的相关主体，同样也无从理解产业投资基金，无论概念或者运行机制，习惯照搬西方市场经济体制国家的实践者，仅仅把产业投资基金当作特许“圈钱”的政策投机，而对其内涵和运行创新不甚了了。特别是产业投资基金作为市场孵化器和发动机的功能，无论是政府相关部门，还是各式各样操作主体，对此基本无从认识和理解。

　　如果把产业投资基金看作是促进市场化的工具和应用手段，产业投资基金的命运就不至于如此多舛。产业投资基金命脉在于集合制度，所谓“圈钱”仅仅是基础功能而已。未来产业投资基金的跨区域化，面临的是这一跨区域相关政府如何联盟；在对产业投资基金实际运行方面，则是政府部门行政权能的重组，不是简单的管或者不管。

　　或许，产业投资基金的“试验”过程，会为地方政府探索设立区域资源配置的财富基金集合，提供重新识别行政权能与市场经济“中国式”合作分工关系的机会。